《绣春刀2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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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故事啊,太无望了。每个人都有他或她的愿望。可是没有一个人,得到了他或她想要的东西。
北斋(杨幂)想要爱。魏忠贤(金士杰)想要新皇登基后的权力。裴纶(雷佳音)想要为自己在锦衣卫里面唯一的朋友报仇……可是北斋的爱人决定牺牲她来完成自己的大业。可是魏忠贤被新皇放逐。可是裴纶却发现自己想要报仇的对象并不是真凶、逼死他朋友的其实是整个压抑不公的世界。
我想问北斋问魏忠贤问裴纶,如果开始时就看到了无望成空的结局,他们是否还会这样用尽全身力气?我更想问的,是另外三个人。
沈炼
沈炼并非天生英雄。他是锦衣卫,算是体制内公务员,要食君之禄、忠君之事,也要在这个体制之中生存。好兄弟殷澄醉酒后说了对皇帝不敬的话,结果被魏忠贤的外甥凌总旗听到,沈炼也是要去抓殷澄回来领罪的,“如果不带你回去,我们都要倒霉的”,最后眼看殷澄在自己面前自尽。他收藏了很多北斋的画,后来又奉命去捉拿“逆贼”北斋,若不是发现北斋就是与自己曾有一面之缘的女子、若不是被凌总旗要对她施暴而激怒,或许他就真的捉了北斋复命。
殷澄的死和北斋的逃跑是一个微妙的起点,自此之后的几个月里,沈炼经历了杀死同僚、两次被人构陷、两次爱上别人却又求之不得,还经历了逃亡入狱殊死搏斗和兄弟反目。他的爱、正直和反抗,夹杂在复杂的世道之中,显得危险而又凄苦,让他几度险些丧命、让他一步步踏进更深的阴谋……
如果沈炼(张震)知道北斋不会爱他,或者知道三个月后自己就会爱上北斋的妹妹妙彤(刘诗诗,见《绣春刀1》),知道魏忠贤很快就会倒台、知道明朝的命数将尽,他还会杀死凌总旗么?他还会去放火烧机要库么?他还会调查皇帝宝船沉没的真相么?他还会把能保护自己和裴纶性命的唯一证据交给北斋么?他还会带着北斋夜奔么?
他还会如此赴汤蹈火入修罗场么?
陆文昭
陆文昭(张译)是何其聪明之人。他的城府、他的圆滑、他的野心、他的天真,全都不著痕迹。
裴纶调查凌总旗的死,审问沈炼到最要紧处,陆文昭忽然进屋接过话头,说“沈炼下个月就要升副千户了,裴百户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”,脸上满是和稀泥的笑。魏忠贤钓鱼,陆文昭贿赂了魏忠贤身边的人几百两银子就为多在旁边侍候一会儿,有鱼上钩时他直接跳进河里抓鱼,在魏忠贤面前俯首称臣讨了个不疼不痒的差事。裴纶夜会他,说怀疑沈炼是宝船沉没的主犯之一,陆文昭一脸琢磨的表情,却转手就刺了裴纶一刀。
他是信王朱由检(刘端端)的左膀右臂,为了抹去信王成就大业之中的所有破绽,他杀了在宝船里做手脚的监官、也是自己的知交故旧,他还要杀更多人、杀裴纶沈炼北斋,但裴纶没有怀疑过他、沈炼没有怀疑过他、北斋没有怀疑过他、连魏忠贤都没有怀疑过他。
但他是大奸大恶之徒么?当然不是。几年前,在一个几万人战死的战役中,沈炼救了陆文昭的命,所以他三番四次保护沈炼。也是因为同一场战役,他看到这世道遍是修罗场,苍生宛若蝼蚁,于是他想让这世上的人都换个活法、于是他愿肝脑涂地辅佐信王。
如果陆文昭知道信王曾夜访魏忠贤、向他下跪俯首称臣并供出北斋,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师妹丁白缨在信王眼中也不过是个破绽,如果他知道终也走不出修罗场,他还会想让自己的这辈子“换一种活法”么?
朱由检
朱由检(刘端端),即信王。
他是整个故事里最机关算尽、不择手段之人。他承诺红颜知己北斋以一个清明盛世,却最终出卖了她;他同样给了部下陆文昭这样的愿景,却最终借刀杀人将他灭口;他假意臣服于魏忠贤,却将他罢黜流放;他也试图谋害自己的兄长、撺掇帝位。
可他也是一位仁君。故事里,他最终赦免了沈炼。故事之外,为了处理政务,常彻夜不眠;生活节俭,在位十七年间,宫中没有进行任何营建,吃穿俱不讲究;他铲除阉党时,不到二十岁,是何其意气风发而又决绝的少年帝王。就连清朝的顺治帝都评价他“孜孜求治,身殉社稷”。
他有个我们更加熟悉的称呼——朱由检,即崇祯帝。
这位明朝的末代帝王,17岁登基,后勤政17年,34岁那年李自成攻破北京,他于煤山自缢身亡,光着左脚、右脚穿着一只红鞋。死前他赐死了自己的皇后与数位嫔妃,又拔剑刺死了自己的小女儿。在那棵歪脖子树旁,他在一件蓝袍上面写道:“朕自登基十七年,虽朕薄德匪躬,上干天怒,然皆诸臣误朕,致逆贼直逼京师。朕死,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,自去冠冕,以发覆面。任贼分裂朕尸,勿伤百姓一人。”
如果崇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,他是否会选择另一种人生?
“朝采木,暮采木,朝朝暮暮入山曲,穷岩绝壑徒往复。”这个故事啊,太无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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